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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始于秸稈禁燒的“嬗變”
“有地不種地,坐等糧食來。”
在山東省淄博市臨淄區,這句順口溜,不少農民張嘴就來。每到“三秋”時節,各種農業機械輪番上陣,馳騁于全區40萬畝糧田。廣袤的鄉間,不見嚴防秸稈焚燒的“紅袖標”,也不見人聲鼎沸的大生產場面。
地還在農民的手,糧進了農民的倉,但農民卻能騰出手來,進軍二、三產業。機械化整體耕作,讓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成效顯露。
這場耕作模式的“嬗變”,肇始于秸稈禁燒,并在實踐中不斷演化,終成整建制規模經營的探路之舉。
整體深耕,破解焚燒難題
提起秸稈焚燒,鄉鎮干部莫不犯愁。每年秋收,農村處處點火冒煙,遮天蔽日,嗆人口鼻。無奈之下,基層干部只好在田埂上扎窩棚,輪班值守。盡管費心費力,但效果并不好。
農民心里也有委屈:家里沒養牲口,做飯也不再用柴火,除了焚燒,還有啥法子?
這樣的困境,臨淄區的黨政干部也經歷過。但時過境遷,情況大為不同。現如今,全區極少出現秸稈焚燒點,干部省心,農民開心。
其實,臨淄區的辦法并不新鮮。說白了,就是玉米收獲同時打碎秸稈,再通過深耕還田。
朱臺鎮農委主任謝洪亮解釋,這其中,**關鍵的是農業機械。“秸稈還田過去提了好些年,但因為機械馬力不夠,深耕不夠深,后期小麥播種的時候,很容易就給翻出來,還影響小麥收成,農民肯定不樂意。”
2008年開始推廣深耕,臨淄區遇到的難題不少。區財政每畝地補貼40元錢,各街道、鄉鎮視財力情況進行再補貼,農民只需交110元的差價款,就可以享受機械化服務。但沒成想,農民并不買賬。倒不是因為心疼錢,而是怕耕不好、誤了農時。
“挨家挨戶去做工作,有的跑好幾趟還不同意,一個字,難。”敬仲鎮白兔丘北村,村不大、人不多,但黨支部書記曹東山費盡了口舌。“等到秋收那幾天,村民、村干部,還有鎮上的干部,都在地頭盯著,生怕出什么婁子。”
眼見為實,小麥、玉米畝產均比秸稈禁燒之前提高10%,農民畝均增收230元左右。與此同時,化肥的使用量大為降低,土壤板結現象明顯緩解。嘗到了甜頭的農民,積極性也被激發出來,踴躍補交差價款。時間長了,農民甚至“懶得”到田間地頭“監工”。
“現在全區秸稈焚燒的現象基本沒有了,你就是讓農民燒,他也不愿燒了。”臨淄區區長白平和介紹,7年累計減排二氧化碳超過200萬噸,從源頭上解決了秸稈焚燒的問題。“土壤結構改善、土壤肥力提高,有機質含量從2007年的1.8%提高到2014年的2.2%,實現了糧食種植增產增效。”
農機包辦,農民三秋不忙
解了秸稈焚燒的局,新問題接踵而至。
作為工業強區,臨淄的農民大多投身二產三產,真正在家務農的少之又少。但因為惦記家里的二畝三分地,農村勞動力的轉移仍受束縛。許多農民往往是農閑務工,農忙回村。
“農民有地有糧才有底,就算出去打工,呆不下去了還能再回來,所以很多人寧要千斤糧,也不愿把地流轉出去。”朱臺鎮槐務村的種糧大戶常玉華,**清楚農民的心思。
臨淄區委、區政府意識到,要解決“誰來種地”的問題,黨委政府還得推一把。2010年,臨淄區把統一服務擺在惠農富農的高度,重新定位、完善、延伸。糧食生產“耕種管收全包”,再塑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
“目標就是讓農民不再種地,而是由農機手來種,這其中的核心是農機服務體系的建設。”臨淄區農機局局長崔國平說,全區普遍由鎮領導包片,機關干部包村,村干部包戶、包地塊,確保所有種糧地塊和農戶全納入、不遺漏。
在朱臺鎮農機站干了30多年的楊士前,再次披掛上陣,領辦農機專業合作社。一開始,因為經驗不足、機械動力小,進展并不順利。在黨委政府的支持下,合作社引入大馬力拖拉機,反復試驗,終于破解技術難題。
“現在全鎮7.3萬畝糧田,全是由我們作業,附近鄉鎮還有7萬多畝。”楊士前算了一筆賬,雖說與市場價相比,每畝地的作業費要低20元,但因為成方連片上規模,農機手還是能賺到錢。
目前,除晾曬以外,臨淄區40萬畝糧田涉及的生產各個環節,基本實現了機械化整建制耕作。臨淄區還于2013年使用載人飛機大面積防治病蟲害,對全區小麥統一實施飛防作業。30多萬農民農忙時節不再忙,坐等糧食入庫。
“全區成立了31家農機專業合作社,各類農機具裝備2.4萬多臺,其中120馬力以上的拖拉機就有1200臺。”崔國平表示,從保有量上看在減少,但裝備水平和質量在提高。“原來要3個農機手的活,現在1個農機手就能干。”
把地種好,探路規模經營
得益于糧食生產“耕種管收全包”,小麥寬幅精播、玉米晚播晚收等新技術,在臨淄區廣為應用。全區主要糧食作物生產,機械化率達到99%以上。
更深遠的變化,在于人的思想。
原本“戀地”情結濃重的臨淄農民,漸漸打開心結。近幾年,全區有5萬多農民轉變為產業工人,年增加非農收入3億多元。截至2014年底,臨淄區備案的土地流轉面積達到7.1萬畝,規模適度的糧食種植家庭農場和種糧大戶發展到200余家。
不過,對于臨淄區委、區政府而言,這場肇始于秸稈禁燒的探索,仍未到達終點。在7年多的實踐中,政府一直是重要的推動力量。“扶上馬、送一程”之后,未來的路怎么走,急需有個答案。
“應該說這是一個過渡階段,**終的目的,在于為實現規模、集約經營趟出一條路。”臨淄區區委書記宋振波認為,政府要選擇適當的時機退出,實現政府服務方式的轉型,逐步轉向政策引導和指導監督服務。“未來要推動建立健全現有農民專業合作組織,培育適應現代農業發展和市場要求的新型經營主體。”
今年以來,臨淄區在各村嘗試建立糧食種植專業合作社,將各級政府組織逐漸從直接管理和具體參與中解脫出來。通過實施農機服務推進工程,全區將扶持3到5家核心農機專業合作社,培育1000個農機大戶。
按照臨淄區委、區政府的構想,以秸稈還田深耕為關鍵環節的糧食生產社會化服務鏈條,還需向玉米籽粒收獲、倉儲等產中、產后環節延伸。全程社會化服務,將成為糧食生產新常態。
淄博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畢榮青,此前曾任臨淄區委書記,是這一探索的重要參與者和推動者。在她看來,解決“誰來種地、怎樣種地”的問題,臨淄的經驗值得借鑒。“有人種地,還要把地種好;規模經營,更要實現高效益。完善的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是打破一家一戶分散種植、實現規模效益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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