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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北大荒收藏
記住北大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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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國春 |
──在黑龍江墾區的日日夜夜里 |
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人間天上難尋。 ──郭小川
七月流火的季節,走進我國東北部的北大荒,看北大荒,聽北大荒,問北大荒,說北大荒…… 伴著共和國開國的禮炮聲,北大荒人在亙古荒原上展開了人類歷史上盛況空前的大面積開發,為共和國開創了一處處氣度恢弘的糧食基地。北大荒走過了令人難以想象的艱難歷程,創造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奇跡! 北大荒的50年是個謎。
綠色,北大荒 1、一本地圖一首詩 遠走北大荒,記者們帶著一本地圖一首詩。地圖,1976年版,地圖出版社編制。出發前,我們曾在黑龍江省地圖上尋找北大荒的位置,費煞心神,只是圈點出幾個農場的名字,想不出北大荒到底什么樣。那首詩呢,塵封久遠,出于一本發黃的冊子,來自一位下鄉知青的珍藏。更多的關于詩與作者的動人故事深藏在人們的記憶中。那是一位著名的文學家,真正的具有錚錚鐵骨的文學家。在那個寒冷的時節,在虎林縣郊外,在一幢日本鬼子扔棄的冰屋里。被那個顛倒的歲月扣上了“縱火犯”的聶紺弩,從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社長的位置上,翻落在地。置身冷界,杯酒做歌。詩已殘缺不全,卻不乏磅礴,撼人心魄: “北大荒,天蒼蒼,地茫茫,一片衰草枯葦塘。葦草青,葦草黃,生者死,死者爛,肥土壤,為下代作食糧。何物空中飛,蚊蟲蒼蠅,蠛蠓牛虻;何物水中爬,四腳蛇,哈士蟆,肉螞蝗。山中霸主熊和虎,原上英雄豺與狼。爛草污泥真樂土,毒蟲猛獸美家鄉…… 大煙兒炮,誰敢當?天低昂,雪飛揚,風顛狂。無晝夜,迷八方。雉不能飛,狍不能走,熊不出洞,野無虎狼。酣戰玉龍披甲苦,圖南鵬鳥振翼忙。天地末日情何異,冰河時代味再嘗,一年四季冬**長……” 北大荒……冰河時代,不可思議。 2、點將臺 斗轉星移,歲月如梭。近一個月的時間,記者轉機登車,一路奔忙,耳聞目睹,心馳神往,體驗著拓荒者半個世紀的底蘊滄桑。 馳向東北的列車,別樣的頑強。停在東行鐵路的終點,仿佛疲乏到極點。這是我國東北邊陲的一個小鎮。我們翻開地圖,找到小鎮的位置。這兒是縣城──密山,共和國版圖上的一顆小星。密山原名蜜山,傍山而立,那山的名字叫著蜜蜂山。一想就想得出那山開著多么好的山花,翻飛著多么多的可愛的蜜蜂。現在的蜜山已改為密山。那是時間久了,人們叫白了。現在的密山,讓人想到這兒山有多么密,山上有多么密的樹。 這個不起眼的小鎮卻留下日本關東軍眾多的敗跡。當年,日本鬼子懷著夢一樣的心事,在這里抓人修工事,筑炮樓,建鐵路,盤踞了14年。這兒一時成為遠東的軍事重陣。與抗聯對陣,與解放軍對陣。大和魂在這里化作刀槍,在這里搶抓擄掠,組建了自命不凡的開拓團。他們用刺刀和吐著血舌的狼狗逼迫中國勞工翻耙播種。侵略者貪婪地寄希望于種豆得豆,種瓜得瓜。這些野心家,不要說征服這一片不甘屈服的土地、不甘屈服的人們,他們在荒草茫茫、沼澤兇險、寒冷潮濕、豺狼當道面前先自退卻了。他們種下了蒺藜,種下了死亡。**后自然是以日軍的無條件投降來結束這里的戰事。對陣之下,留給這里的是一片衰敗和凄涼。 眼下,密山車站已裝修一新,巍然站立在日光里。火車鳴叫著,風走雷行般隆隆而去。來自北大荒人之手的稻麥豆菽、乳肉奶蛋在這里起運,輸送到內地和沿海的城市。車站廣場上,人們穿著一點都不遜色的服裝,和著新時代的節拍,剛勁有力地走過廣場,走向綠色的原野。 我們站在氣派的廣場中間,迎著夕陽,尋找王震將軍當年的英姿。滿地的金色,那種美凝結成一幅油畫。遠處夕陽銜山,幻化成一個巨大的輪盤,像燃燒著沖向那山頭巨大的陷口。接著,轟然間,分化成無數個太陽,在西天上扯起千萬條光帶。那種光色如血,讓人心中翻江倒海。 站在王震將軍曾經矗立的地方,眼前晃動著千軍萬馬,耳邊回響起那激動人心的口號: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 英雄奔赴北大荒,好漢建設黑龍江。” 那時的密山荒原一片,那時的廣場原本一片狼藉。從那一刻起,密山沸騰了。十萬轉業大軍在一聲號令下以班排連為建制,分頭向荒原腹地挺進。 3、老爺嶺變將軍嶺 低濕的三江平原是北大荒的匯水區。近百條河流滾滾東下,隨意切割著,聚散著,將大地斷成無數的碎片。歷史上多少拓荒者有進無回,空留悲聲。路,路在哪里? 1956年4月,鐵道兵主力部隊和大量機械開始集結,銳志向完達山北部荒原進軍,然而,穿越完達山如同登天。為此,王震將軍電令前線指揮部,務于5月10日前打通虎林至寶清的直達公路,迎接大部隊。 軍令如山,鐵道兵先遣部隊風起云涌。2000多名官兵,2000多鐵血男兒,信誓旦旦,聲遏云天。在120公里的戰線上擺開戰場。 完達山叢林密布,地勢險要,無路可尋。山谷間溝壑縱橫,僅橋梁就需架設48座。沒有圖紙,沒有機械,更沒有時間可以等待。戰士們搬出朝鮮戰場搶修橋梁的絕技,出謀劃策,土法上馬。老爺嶺上,80名戰士拽動4根大繩聯結的鐵錘,打下了千古荒原第一樁。 在以后一個月的日子里,戰士們斬斷古藤榛棵,燒掉灌木荊柴,終于在5月9日架起了第48座橋梁。 5月10日,晨曦初露,浩蕩的車隊沿著50 里長的盤山大路傲然穿過了千里封閉的完達山,一萬多名鐵道兵開進了三江平原的腹地。為了紀念這次大進軍的指揮者──王震將軍,“老爺嶺”從此更名為“將軍嶺”。 4、疑是江南來 在歷史上,北大荒是寒冷、偏僻、荒蠻、瘟疫、恐怖的代名詞。千古荊莽之地的北大荒,地處邊塞,遍地風險。區內有大江大河攔阻,有無數的川流澗泉切割;有冰雪斷道,荊柴封路;有毒蟲結陣,猛獸成群;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沼”、“魔沼”,被歷來探險者定名為死亡地帶,無情地埋葬了自視梟雄的日本侵略者的夢想。 當我們踏上這片土地時,這一切都在共和國的遠征中,化為昨日的故事。所到之處,到處是充滿勃勃生機的綠色。碧綠碧綠的稻、豆、麥宛如一個個軍隊的方陣,從腳下伸向天邊,真的是一望無際。那莊稼的綠色,與防護林的綠色照應著。那灌溉用的渠水也泛著綠色。在一畦畦稻田旁,剛剛干完早班活的稻農,正蹲在路邊,貪婪地嚼吃夾著大蔥的油餅。有人告訴記者,烙油餅是北大荒人的拿手戲,又薄,又軟,又香,令人動心。我們靈機一動,車在地邊停下。見狀,一位中年漢子在空中打了一個響指,親熱地說,來啊,一起來點。這是當地人親昵的說法,邀請我們一起吃早飯。圍攏在一起,我們也像模像樣地掰下一截蔥,醮一點醬,撕下一角餅,蹲著,慢慢地嚼著。這是當地的習俗。 有人說,北大荒是一個開放的地帶,這里有的是五湖四海。這兒的人是那樣的憨厚、質樸,肩并肩地坐著,掏心窩子說話。記得有人說過,同樸實的人在一起可以純潔靈魂。我們坐在田埂上,聽他們說這稻田的來歷,心底泛動著波瀾。 北大荒的莊稼是在泥灘洼地里長起來的。墾殖五十年來,北大荒人吃盡千辛萬苦。一位年長者雙鬢發白,卻身板硬朗。他說到高興處,赤腳站在田埂之上,左手掐腰,右手指著遠處的大片稻田,動情地說,你們當然不知道,這兒原來是一片澇洼塘,大旱年頭能收一點麥子。一來雨水,這兒就成一片汪洋。數十年來,我們這些人都是幾代人一個心眼兒,一定要給國家多打糧食,小麥不長種大豆,大豆不收種水稻。不知走了多少彎路。現在找到了路,人家叫以稻治澇。想不到,這些地方也是寶啊。告訴你們吧,我們這千斤稻已是平常,不信你們再走走看看。 這里是高寒地帶。一年之中,三分之二的時間在冰霜統治之下。這里,漫長的冬季,寒冷、干燥,極端**低氣溫達零下40℃。凍土層**深達2.5米。 自1995年來,在北緯45度線上,北大荒人突破禁區,巧奪天工,水稻種植業在經濟比重中大幅升位。前47年里,水稻開發面積只有190萬畝。 近四年之間,水稻種植面積迅速升至1000萬畝,年均遞增200萬畝;單產能力穩步升高, 保持著近千斤的生產水平。 三分之一的面積,二分之一的產量。水稻以其巨大的爆發力,迅速成為北大荒的當家作物。在水稻業的帶動下,小麥、大豆、玉米等主栽作物大面積走向高產穩產。 如今的北大荒,宛如江南稻米之鄉。春起時,水天相接,綠畦照天;秋來時,稻浪如汐,香飄四野。 5、北大荒的水稻之父 一路上,一行人看到的**多的是水稻,議論**多的也是水稻,說水稻自然說到徐一戎,說徐一戎就扯到他的退役問題。大家都知道,按現行政策,每人都有一個年齡界限。到了那個年齡,我們都將退出自己的位置,進入賦閑狀態。然而,在北大荒155萬人中,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省農墾科學院高級農藝師、北大荒水稻之父──徐一戎。 據說,總局**高決策層確定:徐一戎具有終身不退役權,確保他將有限生命投身北大荒稻業。 是真的嗎?查問農業、科技、種子等部門。負責的同志都笑了。他們笑著說,不清楚,不清楚。還是宣傳部門的同志清醒,他們說,這很重要嗎?于稻業而言,徐一戎是一直戎馬生涯,一生戎馬生涯。與其說他是一直未退役的專家,從科研、科學技術推廣的角度出發,不如說他是個無法退役的專家啊! 徐一戎在哪?記者們急著想見這樣一位具有傳奇色彩的專家。他在八五六農場。知情人告訴記者。記者們立即調頭趕往目的地。八五六的缽育擺栽正在大面積鋪開。農場主管水稻的場長對記者說,徐一戎清晨剛走。近幾年來,徐老每年在牡丹江活動近百天,跑遍了這里的10個農場34個生產隊。 一路走,一路看,看旱育稀植,看“三化”栽培。近四年來,北大荒已把徐一戎設定的高產模式做為硬約束納入合同。一個隊一本錄像帶,一個技術員,每戶一本書、一個明白人。葉面診斷,看苗助長,爭得了有效積溫,打破了寒地種稻難的禁錮,創造了北國賽江南的時代神話。 為了找到徐一戎,依據人們的指點,記者們趕往勝利農場。“勝利模式”是徐一戎的高產模型。在這里按高產要領種稻達到了一絲不茍的境界。一色的大棚育秧,苗床、秧土、秧苗,全數按尺寸測定,按苗色調溫,控水控肥,幾近量化。來到田間,只見渠水清清,歡流不息。稻棵粗壯,條條行行。一畦一畦的田頭,都有一株稻禾的葉片上點著紅漆,標志著與積溫、水量、養分相關的葉齡。按著葉齡調節水肥氣熱,讓北大荒水稻大面積畝產千斤、高產穩產成為現實。站在田埂上,我們望著滿畦的水稻,頓生綠滿天涯的豪氣。 不遠處,有人擎著望遠鏡在望。場長解釋說,按合同,在農場種地必須履行科學種田措施。眼下是只許有稻,不許有草。那是包片的技術員在做遠程檢查。 徐一戎走了。我們追著徐一戎的路線,一路走,一路聽,一路查。徐一戎口碑極好。人們說沒有徐一戎就沒有北大荒的水稻。旱育稀植,“三化”栽培讓太陽走近了北大荒。爭得了有效積溫,北大荒才有畝產千斤變江南的今天。人們虔誠地稱他為北大荒的水稻之父。水稻戶們眾口一詞:近年來,徐一戎跑遍了北大荒75個水稻場,每個場不知跑了多少遍。他跑遍了全省60個市(縣),每個市(縣)不知講了多少做了多少。但有一條是清楚的,近10年間,徐一戎開始推廣水稻旱育稀植,累計推廣面積2339萬畝,增產水稻42億公斤,增加經濟效益50多億元。你信嗎? 一段傳說更神了,有鼻子有眼的,不由人不信。稻農們說,一個秋天,徐一戎來到一個偏僻貧窮的小村落。當地的領導帶他走進剛剛割過的田間。徐老拾一棵稻穗在手,掂了掂,連連搖頭。大家都愣住了。徐一戎不緊不慢地說:“不行,措施不到位,這畝產也就800斤吧!” 這果然是個單產800斤的地塊, 村里人一時驚呆了。他們哪里知道,幾十年里,徐一戎與水稻相濡以沫,已眼熟能祥了。 我們見到徐一戎,是在新華農場的稻田里。他和一群稻農在一起。徐老身穿著深藍色的上衣,風紀扣拘謹地系著。臉色蒼黃,兩鬢霜白,眼角刻著魚尾紋。沒有人敢想像,這與稻農無二的竟是北大荒的水稻之父。只是在回首的一剎那,那眼神如電,目光深邃,透出睿智的光。 他正忙,不想談什么,記者們呢,也不再想問什么。其實在記者走過的一路上,徐一戎早已說了。他在一家一戶地說,手把手地說,成年累月地說,年復一年地說。 是啊,是呵!記者們你一句,我一句的,一齊會心地笑了……。 6、世界農民 記者們湊在一起說胡國華。胡國華剛剛擦身而過。他忙著給一個科研單位送種。說好了,半個小時后接受采訪。 一位說,他很普通,中等身材,不胖不瘦; 一位說,他很平常,說話不緊不慢,沒有什么特別。可是,聽胡國華的故事。記者們坐不住了。 那個故事已過去10年,想不到過去10年的故事還那么新鮮。像在昨天,像在眼前。 1989年10月16日,世界糧食日。 那天的泰國首都曼谷秋高氣爽,陽光明媚。12名世界農民在這里命名,將轟動世界。 “胡國華,中國!”世界糧農組織副主席用流利的英語宣布。“胡國華,在大豆育種選育研究上做出突出貢獻的專家,特授予他世界農民稱號。”在一片爆出的掌聲中,泰國總理給胡國華戴上金牌。 在這次世界糧農組織表彰中,全世界只有12人。中國,只有1人,這就是胡國華。 胡國華回來了。他告訴記者,他是六九年下鄉的上海青年。1969年3月,18 歲的胡國華離開春暖花開的南國,走進春寒料峭的北方。在格球山農場他喂過馬,當過馬車老板、后勤排長。他說他幾乎兩年換一個工種,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年年當勞模。 10年后,從阿城農校畢業的胡國華走進了紅興隆農科所,專事大豆研究。“想不到,這是比農民種地還苦的活兒。”說到這些,胡國華感嘆不已。春天播種時,白天站播種機,晚上要整理記錄科研資料。晚上忙到深夜,天不亮又要起早。胡國華沒有說苦。 大豆雜交授粉不會太累吧!在別人眼里,這不過是玩花的活兒。胡國華一上手,才知其艱。難、累、緊,干上了就是一蹲十幾個小時。胡國華蹲下來,給我們擺了一個姿勢。20多天下來,手腫了,腳腫了,腰也直不起來。晚上睡覺一次次疼醒,叫出了聲。想換個姿勢,沒有愛人幫忙,他竟然無能為力。胡國華沒有叫累。他把一顆心傾注在品種上,由每天授粉20朵提高到100多朵。 1981年4月,胡國華被選派到加拿大深造, 承世界遺傳學會主席帕什和加拿大著名大豆育種專家諾姆·沃丁的指導。胡國華瞪大了眼睛,貪婪地研究著世界**高水平上的育種技術。他借他山之石攻玉,提出了“大豆雜交組合”理論。 結業前夕,加拿大三位專家挽留胡國華出國定居,在加拿大從事世界范圍的種子研究。 “自然,我謝絕了!”胡國華說他如期返回祖國,回到北大荒。象過去一樣,胡國華披肝瀝膽,苦苦探求,培育出紅豐8號、紅豐9號等4 個新的大豆優質品種, 獲得社會效益上億元, 晉升為紅興隆科研所副所長。 走出了紅興隆科研所,遠遠地記者耳邊還回響著:胡國華,中國!胡國華,中國……荒原的翅膀 7、農家院的飛機 天亮了,天亮得真早。3時20分,如果在北京,在中原,那里正是夜色沉沉,正是人們熟睡的時節。北大荒醒得真早。 在北大荒入眠之時,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感覺,好像枕著山川、河流,枕著黝黑的大地,枕著那馳騁千里的鐵牛、拖拉機,枕著那貼著樹梢飛翔的空中銀鷹…… 清晨,我們穿過淡淡的霧氣,去收集銀鷹的故事。 這里是經國家有關部門正式批準的民營航空站──八五六農場農業航空站。航站位于農場西部,不過兩里之遙。遠遠地就可以看見那高聳的塔樓和廣闊的跑道。 尋站長楊金貴不見,他已經駕1號機作業去了。另一架飛機已飛赴外場作業。站里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著,井然有序。 問明楊金貴的去向,大家忙驅車趕到八隊。按著人們的指點,我們來到東部的麥田。稍頃,轟轟的飛機聲傳來。一架乳白色銀鷹凌空飛過。 遠遠望去,銀鷹自如地貼著樹梢,進入麥田,按五米低空低速行進,輕松自如地噴灑著藥物。平飛、轉頭,往復作業,運轉自如,一時,人們被銀鷹的嫻熟和灑脫迷住了。當大家回過神來時,銀鷹已調頭向航空站駛去。 這時,我們才七手八腳地上車,趕往航空站。在航站,趁加藥的當兒,記者們采訪了楊金貴。 楊金貴原本是沈陽軍區空軍飛行員,轉業后,移師八五--農場。在那里,他先后投入3萬元,買進3架“小蜜蜂”,初步掌握了農航作業的要領。當八五六農場意欲建立航空站時,他立即賣掉“小蜜蜂”,先后投入30多萬元,在新區開起了“海燕”。 自1995年起,雄心勃勃的楊金貴先后買進了兩架海燕60-B型多用途飛機,配置人員,組建了機場。4年之間。楊金貴收回了大部成本, 進入黃金時期。如今,他們己從麥豆作業,擴展到稻田作業,勢頭看好。在他的帶領下,小小航站成了中國北方農業的一道風景。 8、“火犁”的神話 “你知道什么叫火犁嗎?”記者問。 “火犁?”小伙子蒙住了。 太陽快落山了,頂多還有一桿子高。夕陽亮亮的,從遠天的高樹上投下來,照在友誼七分場二隊的農機場上。 這也是農墾特色。機車統一停放,標準管理。方便了大家也保證了自己。免得有人碰,有人擺弄。 大部分機車下地未回,剛進場的車帶著征塵,顯是下地才歸。一色的大馬力,東方紅──1002。 小伙子名叫董春友,穿著一身藍布褲褂,臉上和胳膊曬得黑黑的。 他說,人巧還要家什妙。什么車出什么活。大家看好大馬力。小車換大車的多著呢?他說的小車是原來的東方紅──54。更換車型,換檔升級成為職工家庭農場的時尚。 去年三月,董春友頭一批買下了大馬力機車,裝配了液壓耙、壟作機、大犁、三樣耢子,還花一萬一給拖拉機裝上了大鏟。整個下來?20多萬吧!小董告訴記者,農場墊了4萬,外借了8萬,剩下的錢是自己出的。他轟了一下油門,大馬力拖拉機打了個轉,隆隆地開出。他手扶操縱桿,扯著嗓子喊,明早要早起,給別人趟地,早晨涼快。 在趙光農場(前身為通北農場),一位老拖拉機手給記者講述了火犁的故事。 當時的火犁五花八門,德國的、美國的,半個世紀過去了,在北大荒看車也成了一大享受。如果你在一個國家只能看到單一的樣式,而走進北大荒,就如同走進了萬國博覽會:美國約翰·迪爾7800、意大利薩梅─150、菲亞特──160、180、英國JCB公司的185-65、麥賽、福格森──8150 型……這些車型功率在150-180馬力之間。在世界級的演示、較量中,中國農機脫穎而出。如今,中國自產的大馬力拖拉機,實現了四輪驅動、負荷換檔、電子監視、雷達測速,可配帶多種農具作業,集機、電、液一體化,堪稱世界**流。 9、第**臺“東方紅” 迎面走來是張守常,高高的個子,長長的腿。他的風格還是那樣衣袂帶風,步履鏗鏘。人們說,車是張守常的命。張守常和他的伙伴們,讓北大荒人手中的東方紅──276號創造了農機生命的奇跡。 26年前,我國洛陽拖拉機廠生產的第一批拖拉機,東方紅──54型開進了北大荒。開上了第**臺東方紅的張守常繞著嶄新的拖拉機左顧右看,夢里樂得笑出了聲。 在張守常、王太平等北大荒人的手里── 26年間,東方紅276號車節約油料、修理費 12萬多元,可買同類車型5臺; 26年間,東方紅276號車完成作業量35.7 萬多個標準畝,等于多干出10年的活; 26年間,東方紅276號車一直未大修, 保持額定動力,一應如新。 消息傳到洛陽拖拉機廠,全廠轟動了。當天,廠長、總經理召開專門會議,派專人、專車、專程去二龍山農場,重金購買這臺10年前列入報廢的舊車。 價位像進了拍賣場。老車長張守常拍打著桌面如同斬釘截鐵:重金收買?就是出洛陽拖拉機廠也不換。 在人們眼里,東方紅276 號已成為北大荒的珍貴歷史文物。 洛陽拖拉機廠,再次轟動了。總裁們震動之余,密謀良久,投下臨門一計。 1997年盛夏的一天中午,一臺大型載重汽車隆隆地開進了二龍山。這一次,北大荒人震動了。洛陽拖拉機廠驅車數千里,以隆重的禮儀向北大荒贈送世界級水平的**新產品東方紅──1002。大馬力,好威風。 光榮的276號拖拉機回到了洛陽,陳列在古都洛陽。以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向著國內外,向著無論什么人,無言地陳述著北大荒人的奇跡。 10、人民幣上的女拖拉機手 你看見過**早的一元人民幣嗎? 一位資深的報社編輯拿出了自己的收藏,指點著讓大家看。 真的不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拖拉機手,正在田間作業。她就是全國第**個女拖拉機手──梁軍。 梁軍是北大荒人的驕傲。做為新中國的第一個女拖拉機手,她光榮地出席了在北京召開的亞洲婦女大會。會間,梁軍又意外地見到了慕名已久的前蘇聯女子拖拉機隊隊長安格里娜。這對異國姐妹親熱地擁抱在一起。 1950年6月3日,掌聲、歡呼聲,托起了中國第一個女子拖拉機隊。梁軍,帶領11名女隊員站在德都縣萌芽鄉師農場的土地上宣誓。 第二天,她們就駕駛機車向新的荒原進發了。 “哦,火犁,你是鋼鐵的戰馬, 火犁,你是我們親愛的戰友, 你發出愉快的聲音, 我們已到了開耙的時候, 駕著戰馬走遍田野……” 當年,梁軍出席了國慶觀禮,見到了毛主席。會后,梁軍意外地收到了毛澤東親筆題寫的“萌芽學校”。 望著人民幣面上的梁軍,望著一代領袖遒勁的題字,我們一時不知說什么,該說什么…… 11、蔡爾誠的家 叩門的手在空中打住了。記者們的心提拉著,不忍心驚擾這位中國氣象專家的心。 這位防化學兵少尉,在北大荒的風風雨雨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從1960年2月10日起,他一天不缺地書寫著《看天日記》,即使公差,即使開會,即使在車船、碼頭……他連續觀天測云33年,累計12000多天,資料達200多萬字。 在傳統與現代結合、經驗與科學結合、云與天氣系統結合的獨特思維結構支撐下,蔡爾誠提出了《我國特大暴雨前的一個云系模型》。在中央氣象臺組織的百天對比試驗中,臺方依靠多種精密儀器只報準了三場,蔡爾誠運用獨特手法報準了七場。 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陶詩言等六名專家評價蔡爾誠打破多年來天氣圖分析中云不介入的習慣,是云天氣學的一項創舉。 記者們還是敲開了蔡爾誠的房門。蔡爾誠爽快地談起了他走過的歷程。正說著,里屋傳來聲響。不一會兒,一個兩鬢斑白的婦女“走”了出來。這就是蔡爾誠的妻子嗎?她簡直像一個侏儒。她哪里是在走,而是下蹲著,一步一拐地挪動著。她已經失去了正常人的感覺,不知道清潔、不知道羞澀、不知道愛與憐…… 30多年來,蔡爾誠擔著不堪忍受的家庭負荷,百折不撓地堅持著。矗立在黑土地上,他成功了。同樣的成功,有著多么大的不同呵! 12、烈陽下,一個七旬老人 大晌午頭,太陽噴火的當口,滿所的人到處找梁甲農,竟然杳無蹤跡。有人說,他去過化驗室,有人說,他去過資料室。大中午的,他應該在家。他已經是近七旬的人了。但他不在家。梁老的家門,一把大鎖,滿院清風。 還是科研所的李書記猜準了,梁老一準在地里。地才是他的家,南瓜才是他的家。 記者跟著去試驗地。那是北大荒萬頃良田的標本。一行行的良種,一行行的數據,一顆顆心。人人小心翼翼地走過垅道,生怕碰壞了這精心的布局。 梁甲農果然在地里。百畝方田里,只有梁老一人。烈日照在當頭,熱流周身竄動,平常人走在太陽地里都覺頭暈目眩,難以支持。 一個70歲的老人!人們不約而同地站定了。一镢頭,一镢頭,牽著燥熱,為南瓜苗刨出一彎坑;一瓢水,一瓢水,小心翼翼地澆在苗坑里。站在北大荒十月的酷熱中,躬身在北大荒的黑土地上,梁甲農,這個中國農業戰線上的高級育種專家、國家科委發明評審委員會特約審查員,全國工會十一大代表,這個已屆七十的中國老人。 梁老已退休三年多了。退下來,他沒有一絲輕松。科研所支持他辦起了今農科研所,南瓜試驗成了他的冷門課題。他又一心扎在這南瓜的海洋里。 梁甲農四處奔走,八方搜尋。他去了寶清、富錦、建三江、齊齊哈爾。他循著蛛絲螞跡,一戶一戶地去尋找有特色的種子;他向國內的科研單位發信求助;他托國內同行從國外引進品種,美國、日本、南韓、俄羅斯的…… 1000多個日日夜夜里,梁甲農、馮紫瑯夫婦經管著600多個品系,淘汰了400多個,分離出不同自交系100多份、裸仁南瓜等50多個品種。 他們要讓北大荒產出全國**有含義的北國南瓜。 時光定格了:一個近50年來**熱的一個夏天,站在暑氣蒸人的熱土上,聽一個七旬老人傾訴跨世紀的理想,如一縷縷清風,將每一個來者帶進無法言傳的人生境界。
中國式家庭農場
13、第一朵報春花 王木存是北大荒的新聞人物。 記者見到他時,他依然在田間忙碌。 1983年,王木存這個1958年退役的老兵,一直在八五八農場十五隊勞作。在黑土地上,他兢兢業業地駕駛著東方紅拖拉機,一心一意耕耘播種,默默地奉獻著自己的聰明才智。1983年,他辦起了家庭農場,當年承包土地2200畝,租賃了隊里的一套農機具。吃慣了“大鍋飯”的人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議論紛紛:“王木存要開倒車,走資本主義道路”,“王木存私心重,想發財”,“逞能,出風頭”。就連老伴也打橫炮,“你吃飽了撐的,咱一家五口都掙工資,在隊里也算上等戶。餓不著,凍不著,你瞎折騰個啥?”可兩個干機務的兒子卻悄悄地說:“爸,干吧,我們支持你。” 王木存帶領全家,早上三點半,晚上看不見,頭一回自己說了算。刮風下雨,嚴寒酷署,風雨無阻。這一年,王木存家庭農場硬是在水里撈出了2.2萬元的好效益,盈利額是全隊的3倍,被總局授予“模范家庭農場”稱號。四幅家庭農場照片被陳列在北京中國農業展覽館,題為“第一朵報春花”。 1986年家庭農場“翻燒餅”時,王木存真正認識到職工與黑土地的聯系。 他說:“咱就這幾個人,不如一門心思種地,把家庭農場辦好。只要實現我定的3個‘五年計劃’,保能賺它100萬。” 好個寧折不彎的報春花。 開荒,精心布局,細心操作;種地,調整品種,引進良種。王木存的家庭農場每年以10多萬元的利潤遞增。 1991年在政策再次“翻燒餅”時,他頂住壓力,再次成為新聞人物。 固執也好,執著也好。十幾年里,王木存家庭農場累計開荒1500多畝,擁有農機具價值60多萬元,純盈利百萬元以上,向國家交售糧食260萬公斤。 人們說,這是一個老兵的老兵新傳。 14、“大明白”──王志峰 王志峰是個人物。王志峰能說,能干,能算計,是方圓百里家庭農場中的頂**人物。好些人告訴記者,王志峰干大了,有多少錢說不準,反正去年一年純收入20萬元。 每個人的腦海里都勾劃著一個精明人的形象,見面時卻大不一樣。王某人,留著八字胡,黑黑的;手很大,很粗,掛著硬繭。他把大家迎進他那個闊大的廳院。用闊大,一點也不為過。這簡直像個小廣場。260平方米的磚瓦房,座北朝南。大院有200多平方米。 客廳里正面擺放著大幅彩色照片是王志峰與省長田鳳山、總局黨委書記申立國的合影。 落座后,王志峰敞開了話匣子。王志峰的能說確不虛言。他算成本帳、潛力帳、綜合效益帳,算得頭頭是道。他說他經過商,跑過買賣,到過綏化、慶安、牡丹江、八面通。**后,他結識了一位種子專家,畝產千斤有了底。他從7坰地起步,20坰、30坰、50坰,終于闖出了自己的路子。 臨別時,他又說起了精準農業。他的神態舉止和他的背后墻面上掛著的鵬程萬里的條幅融在了一起…… 15、孫學章的章法 認識孫學章,是從兩垅玉米開始的。 正是每年**熱的季節,走在田垅上像被火烤。當找到孫學章的玉米地,一番驚喜消減了我們的燥熱。 站在地頭望去,兩片玉米涇渭分明。孫學章種植的玉米桿粗苗壯,一片墨綠,與相鄰的玉米比,幾乎高出了一倍。一片高高的、壯壯的,一片矮矮的、弱弱的。 孫學章穿著白襯衣、運動鞋、米色的褲子。20多歲的樣子。他正搶著大熱天鋤地。這種氣溫鋤草效果好,當然,人也遭罪。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打著手勢,侃侃而談,像一個足智多謀的小秀才。他說他喜歡中央電視臺,《經濟半小時》、《金土地》幾乎每期必看。他包種了20坰地,購置了配套的拖拉機、懸耕機、大犁和精選機。這些年來,孫學章下氣力鉆研跨區種植、玉米覆膜。玉米**高畝產已突破700公斤。6月底,小孫參加了農墾分局組織的后備干部培訓班,開始系統學習領導科學、經營管理、計算機等科目。 “種地沒章法不行,這一段真解渴,很開竅。”孫學章說。 16、小胳膊扭大腿 在農家院里,人們平時的話就多。不只女人,男人也是。時交初秋,新華農場二十隊“罵”兒子成了“熱點”…… 八面來風,這個小得不起眼的村落也沒避開“沖擊波”。人們記不得哪一天起,“小半達子們”(上歲數人對小青年的昵稱)洋了,一色的西裝革履,有的還系上了領帶。開頭聽說有的老子責令兒子限期換裝,到頭來竟成了笑柄。 兩年來不少家庭老少拌嘴,為的是買牛。老頭子自然主張買黃牛,那家伙老實,本份,花個四五百,干活不少,信得過。多數當兒子的抱著膀反對:誰稀罕老牛破車疙瘩套,要干,鬧“真”的,花四五千,值。“真的”當然是指“鐵牛”、“小四輪”、“螞蚱子”(小三輪)…… 說來也怪,竟有胳膊扭過大腿的。拉大饑荒,做大買賣,上歲數的人沒不忌諱的。但是,能拴住兒子學好務實的心,劃得來。轉眼間,刑德才的兒子刑樹軍買來了“小三輪”。“突、突、突”當街一站。小伙子們排著號上車試把。不幾天,“三輪”“四輪”結幫而來,“鐵牛”“解放”也有人開回了村。這會兒快百來臺了。小伙伴們分頭求師,聚堆演習。什么倒檔,換位,沖坡,嘮得忘了吃,誤了睡。沒出幾天,轉彎、倒扣,挺溜道,全都考上了“票”。牛車呢?落價退位了,頂多補個缺兒。大小鐵牛拖拉機成了主力部隊,“小半達子”抖上了。 兒子擺弄車可心了,按理說應當聽支使了。可事實是笤帚頂門──叉(差)多了。5月,正是插秧的忙季。王玉堂家插秧機撥叉軸壞了。倆兒子全懂技術,邊修邊嘮,愣打發老爹跑腿上庫去買螺絲桿,說好了是10公厘的。王玉堂自以為老人辦事牢靠,可是一進庫傻眼了。光10公厘的螺桿20多種,不光長短不一,還分粗紋細扣。沒辦法,只好折回來請兒子…… 這樣的事多了:胡慶軍的大兒子說服爸爸自扣駕駛樓,鑲、鉚、焊、切,現買現賣,一個人一個月忙利索了,少說省了100張? | |
發表于 @ 2008年06月28日 10:30:00 |點擊數()